「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在他們看來,去辦理這件事的人,就是你林晚本人!」
「如果我不去辦理退款,如果我不去戳穿這件事,那麼林靜就會頂著你的名字,心安理得地住進去!」
「她花的每一分錢,都記在『陳鋒妻子林晚』的帳上!」
「這是偷,是搶,是詐騙!你懂不懂!」
我幾乎是吼出了最後幾個字。
電話那頭,徹底沒了聲音。
林晚被我揭開的真相,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從來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和醜陋。
她以為只是母親的偏心和妹妹的撒嬌,卻沒想到,那是一場處心積慮的侵占和冒名頂替。
與此同時,另一邊。
劉梅發現房子真的在中介網站上掛牌了。
不僅掛牌了,我設定的價格還比市場價低了整整二十萬。
照片拍得很專業,下面用紅字標註著:房主急售,隨時看房,價格可談。
這副架勢,擺明了不是在開玩笑。
劉梅徹底慌了。
這套房子是她所有的底氣和念想,是她拿捏我的最大籌碼。
如果房子沒了,她就真的什麼都撈不著了。
她再次撥通了林晚的電話。
這一次,她不敢再用強勢的語氣,而是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腔調。
「晚晚,媽知道錯了,媽不該自作主張……」
「可媽也是為了你妹妹啊,她一個女孩子,沒名沒分地跟著人家,現在肚子大了,人家也不管了,我這個當媽的心裡急啊!」
「你跟陳鋒說說,讓他別賣房,求求你了。」
「我老了,真的沒地方去了,難道你真要看著我睡天橋底下嗎?」
她的哭訴,通過聽筒,一字不漏地傳進我的耳朵里。
我沒有掛斷林晚的電話。
我就要讓她聽清楚。
聽清楚她這個好媽媽,是如何從一個盛氣凌人的指揮官,變成一個搖尾乞憐的失敗者。
也要讓她想明白,她到底要選擇哪一邊。
林晚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劇烈的海嘯。
一邊是母親聲淚俱下的哭訴和哀求。
一邊是丈夫冰冷到極點的質問和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撕裂,又在痛苦中重組。
電話被我掛斷了,但劉梅那些顛倒黑白的話,和陳鋒擲地有聲的質問,卻在她腦海里反覆迴響。
她回想起過去的一幕一幕。
從我們談戀愛開始,母親就總是有意無意地說,陳鋒家境好,工作好,以後要多幫襯家裡。
結婚時,我家給了三十萬彩禮,她母親轉手就拿了二十萬給林靜買車,說女孩子出門有輛車方便。
婚後,林靜換工作的空窗期,生活費是我給的。
林靜看上了新款的包,是我掏的錢。
林靜說想創業,開口就要二十萬,也是我頂著壓力拿了十萬塊錢給了她,最後那些錢都打了水漂。
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一次又一次的退讓。
陳鋒總是說:「算了,只要你高興就好。」「錢沒了可以再掙,別讓你在娘家難做。」
那些她曾經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付出,此刻回想起來,都變成了一根根扎在她心上的刺。
我回到病房時,她正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我沒有再逼她,也沒有再跟她爭吵。
我只是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輕輕放在她的床頭柜上。
「你看看這個吧。」
那是一份我用 EXCEL 表格整理出來的清單。
從我們結婚第一年起,每一筆給丈母娘家的轉帳記錄,我都有標註。
逢年過節送的禮物,從煙酒到保健品,從金首飾到名牌包,每一件的購買票據複印件,我都附在了後面。
還有很多,是她根本不知道的。
劉梅私下找我「借」的錢,林靜闖了禍我幫忙平事的錢。
林林總總,加起來的總額,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七十八萬。
差兩萬,就夠那個月子中心的費用了。
林晚的手指撫過那些列印出來的冰冷數字,只覺得手腳一片冰涼。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背後,我的丈夫,已經為她那個所謂的「家」,付出了這麼多。
他用這些錢,維護著她可笑的自尊和在娘家的「面子」。
而她,卻因為他的一次反抗,就對他惡語相向。
她終於明白了。
陳鋒的愛,是沉默而厚重的,是藏在每一次「算了」和「沒關係」背後的無限包容。
而她家人的「愛」,是貼著親情標籤的無休止的索取和道德綁架。
一周後,林晚出院了。
我沒有讓她回那個已經清空的家,也沒有告訴她我們要去哪裡。
我開著車,直接駛入了一個她從未到過的高檔公寓小區。
這裡的安保極其嚴密,環境清幽得像個世外桃源。
我帶著她走進一棟樓的頂層複式。
當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林晚徹底愣住了。
溫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屋內嶄新的一切。
柔軟舒適的布藝沙發,智能化的全套家電,嬰兒房裡布置好了溫馨的嬰兒床和玩具。
一個看起來非常專業和善的阿姨正微笑著站在客廳,對我們鞠了一躬。
「陳先生,陳太太,你們好,我是你們的月嫂王姐。」
這裡,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安全屋」。
是我為我的妻子和孩子,準備的真正意義上的家。
一個沒有任何吸血鬼可以打擾的家。
林晚看著眼前的一切,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洶湧而出。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委屈和為難,而是因為愧疚和感動。
她轉過身,第一次主動地、緊緊地抱住了我。
她的臉埋在我的胸口,聲音哽咽。
「對不起……陳鋒……對不起……」
我能感覺到胸前的衣襟迅速被她的淚水浸濕。
我心中最堅硬的那塊冰,也在這滾燙的淚水中,開始融化。
我回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只要你和孩子好。」
與此同時,劉梅和林靜正經歷著她們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
那套房子,我在三天內就以低於市場價十五萬的價格,跟一個全款買家簽了合同。
無家可歸的劉梅和林靜,只能暫時擠在林靜那個所謂的「男朋友」租來的狹小單間裡。
那個單間不到三十平米,昏暗潮濕,連個像樣的廚房都沒有。
從雲端跌入泥潭,只需要一瞬間。
她們的生活質量,一落千丈。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出租屋裡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靜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
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也只是個普通的工薪族,突然要養活兩個閒人,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終於,在一次因為晚飯是青菜還是肉的爭吵中,那個男人徹底爆發了。
他指著林靜的鼻子罵她是個好吃懶做的寄生蟲,然後把她和劉梅的行李,連同她們兩個人,一起扔出了門外。
「給我滾!老子不伺候了!」
門被狠狠摔上。
站在堆滿雜物的樓道里,林靜和劉梅徹底傻眼了。
她們真的,無處可去了。
走投無路之下,她們想到了最後一招——去林晚的公司鬧。
她們不相信,林晚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媽和親妹妹流落街頭。
只要把事情鬧大,鬧得林晚在公司待不下去,她就一定會屈服。
然而,她們又一次失算了。
我早已料到她們會狗急跳牆。
在我把林晚接回新家的第二天,我就親自去了一趟她的公司,找到了她的直屬領導和公司 HR。
我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很平靜地陳述了事實,包括月子中心事件,以及她們長期以來的騷擾和勒索。
我請求公司,在我妻子休產假期間,能幫忙屏蔽掉不必要的騷擾,保護員工的隱私和安全。
公司的領導非常通情達理,當場表示會嚴肅處理。
所以,當劉梅和林靜氣勢洶洶地衝到公司前台,叫囂著要找林晚時,迎接她們的不是驚慌失措的女兒,而是兩個面無表情的保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