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來了！"表妹開門看到我時很高興，但她的視線很快就掃向了我的雙手。
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困惑，但她什麼也沒說，讓我進了屋。
客廳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小姨王素蘭和小姨夫張偉民正在和其他客人聊天。茶几上擺著各種禮品盒，看起來其他人都帶了禮物。
"明軒來了！"小姨看到我時笑著招手，但當她注意到我空著雙手時，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我走向餐桌，那裡已經擺好了豐盛的菜肴。其他客人正在落座，大家都在愉快地交談著。
小姨夫張偉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雙手，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表妹夫李俊傑主動給我倒茶："表哥，坐這兒。"
我坐下後，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在偷偷打量著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小姨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表妹在廚房忙活著最後的菜品，不時地向客廳這邊張望，眼神中透露著不安。
我端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心裡想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四個月前的那句"都是自家人不講究"，今天終於要得到回應了。
06
"可以開飯了！"表妹端著最後一道菜從廚房出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自然。
大家開始圍坐在餐桌旁，我選擇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姨一家坐在對面，其他親戚分散在兩邊。
表妹站在餐桌旁，看著大家，準備說開場白。但她的目光不時地瞟向我空著的雙手，顯然內心很糾結。
"今天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來參加我的生日宴..."表妹開始講話，但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我靜靜地看著她，想起了四個月前我在自己生日宴上的開場白。那時候我多麼興奮，多麼感激每一位到場的客人。
小姨王素蘭坐在我對面，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我，似乎想讓我說些什麼。但我只是淡淡地微笑著，什麼話也沒說。
"那個...明軒..."小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來得比較匆忙？"
她的話讓整個餐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小姨，緩緩地說道："沒有急事啊，小姨。我就是覺得，既然咱們都是自家人，那就不用講究這些虛的了。"
小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表妹夫李俊傑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試圖緩解氣氛："來來來，大家先吃菜，菜都涼了。"
但沒有人動筷子，所有人都在消化著我剛才那句話的含義。
小姨夫張偉民的臉漲得通紅，他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表妹張慧敏站在那裡，眼圈有些發紅，她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為什麼會空手而來。
07
餐桌上的沉默持續了足足一分鐘，這一分鐘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煎熬。
小姨王素蘭強撐著笑容說道："明軒說得對，咱們自家人在一起，開心就好。來，大家吃菜吧。"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但明顯沒什麼食慾，只是在嘴裡機械地咀嚼著。
其他客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有幾個不明內情的親戚小聲地議論著："怎麼空手來的？""是不是忘了？""這樣不太好吧？"
我聽著這些竊竊私語，想起了四個月前我生日宴上的情景。那時候也是這樣的議論聲，只不過對象是小姨一家。
"表哥，你嘗嘗這個菜，是我親手做的。"表妹努力想要活躍氣氛，給我夾了一塊紅燒肉。
我吃下那塊肉，點點頭："味道不錯。"
但我的誇獎沒有讓表妹高興起來，她的眼中反而湧出了淚水。
小姨夫張偉民終於忍不住了："明軒，你這是什麼意思？慧敏過生日，你就這樣來的？"
我抬起頭看著他："小姨夫，我這不是跟您學的嗎？四個月前您就是這樣來我生日宴的。"
這句話像重磅炸彈一樣在餐桌上爆炸，所有人都愣住了。
張偉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小姨王素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明軒，那次是小姨不對，可是..."
"小姨，您當時不是說了嗎，都是自家人，不講究這些虛的。"我打斷了她的話，"我覺得您說得特別對，所以今天我也不講究了。"
餐桌上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表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表哥，我知道錯了，我爸媽做得不對，可是這是我的生日啊..."
看到表妹哭泣，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我知道，如果今天我心軟了，那四個月前受到的委屈就永遠得不到回應。
08
看著表妹的眼淚，我心中湧起了複雜的情感。
我站起身來，走到表妹身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慧敏，不要哭。"
然後我轉身面向在座的所有人，清了清嗓子："各位，我今天這樣做，不是針對慧敏，而是想讓某些人明白一個道理。"
我的目光掃過小姨一家："什麼叫禮尚往來，什麼叫相互尊重。如果真的是自家人，那更應該用心對待，而不是用'自家人'這三個字來掩蓋自己的不用心。"
小姨王素蘭低下了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繼續說道："四個月前，我花了一萬塊錢辦生日宴，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我提前一個月發邀請，反覆確認時間地點，就是希望讓每個人感受到我的誠意和重視。"
"可是有些人，空著手就來了，還理直氣壯地說'都是自家人不講究'。那時候我就在想，既然不講究，那我也不講究好了。"
餐桌上的其他客人開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幾個人向小姨一家投去了譴責的目光。
小姨夫張偉民漲紅了臉："那次確實是我們不對，可是你這樣..."
"我怎樣了？"我反問道，"我今天的行為，不正是你們教給我的嗎？既然都是自家人，既然不講究，那為什麼現在又覺得不對了呢？"
表妹抹著眼淚說："表哥，我向你道歉，替我爸媽道歉。但是能不能別這樣了？我知道錯了。"
我看著表妹真誠的眼神，內心的憤怒開始慢慢平息。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放在她面前。
"這是給你的生日紅包。"我說，"我不是真的要跟你過不去，我只是想讓你們明白，尊重是相互的。"
小姨一家看到紅包，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轉身向門口走去："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走了。"
"明軒！"母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到了。
我回過頭，看到母親眼中既有責備，也有理解。
"媽，我沒做錯什麼。"我說，"如果連最基本的相互尊重都做不到，那這個'自家人'當得也沒什麼意義。"
走出表妹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個月來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了。
有些道理，不說出來永遠不會有人懂。有些底線，不守住就會被人一再踐踏。
今天之後，我相信小姨一家會重新思考什麼叫"自家人"，什麼叫"不講究"。
而我，也終於找回了內心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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