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晴晴她……她懷孕了。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孩子是無辜的啊。」
他的聲音裡帶著懇求。
他動搖了。
為了那個還不知是否存在
的孩子,他想要原諒蘇晴所有的欺騙和不堪。
我爸重重地嘆了口氣,沒說話,但態度顯然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堅決。
為了孫子,他們似乎願意再給這個謊話連篇的女人一次機會。
我看著這一家子被一個「可能懷孕」的消息就攪亂了方寸,心中只剩下冷笑。
蘇晴,你真是好手段。
連假孕逼宮這種戲碼都演得出來。
我走到他們面前,看著那張漏洞百出的「孕檢單」。
哦,不對,現在連單子都還沒有,全憑她一張嘴。
「既然可能懷孕了,那可是我們林家的大事。」
我開口,語氣平靜。
「為了寶寶的健康,我們不能馬虎。這樣吧,明天我陪嫂子去市裡最好的那家私立婦產醫院,做個最全面的檢查。那裡的醫生是我的朋友,技術好,服務也好,保證把寶寶照顧得妥妥噹噹的。」
我的提議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林默立刻點頭:「對對對,是要好好檢查一下。」
我媽也附和道:「是該去大醫院看看,放心一些。」
蘇晴的臉色,卻在聽到我說「最好的私立醫院」和「醫生是我的朋友」時,微不可察地變了一下。
她的眼神里閃過慌亂,但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
自己拋出的「炸彈」,無論如何都得接著。
「好……好吧,都聽妹妹的安排。」
她低下頭,露出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
我看著她,心中冷笑更甚。
蘇晴,我看你這場戲,還能演到什麼時候。
第二天一早,我開著車,載著一家人,浩浩蕩蕩地開往那家全城最頂級的私立婦產醫院。
車裡的氣氛很詭異。
我媽和我哥對蘇晴噓寒問暖,一會兒問她想不想吐,一會兒又問她腰酸不酸,儼然已經把她當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蘇晴則是一副柔弱無力的樣子,靠在我哥懷裡,有氣無力地應著。
只有我和我爸,一路沉默。
我爸是心情複雜,而我,則是等著看好戲。
出發前,我已經給我那位在醫院當主任的醫生朋友發了信息,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朋友秒回:「放心,交給我。」
到了醫院,朋友親自接待了我們,安排了全套最詳細的檢查。
抽血、B 超、各項指標……一樣都不少。
在等待結果的兩個小時里,每一分鐘都像是一種煎熬。
我哥緊張得在走廊里來回踱步。
我媽則是不停地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保佑保佑」。
蘇晴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她那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終於,醫生朋友拿著一疊報告單,走了過來。
她看了我們一眼,表情有些嚴肅。
「林默先生是家屬吧?」
「是是是,醫生,我妻子她怎麼樣了?孩子還好嗎?」我哥一個箭步衝上去,急切地問道。
醫生朋友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蘇晴身上,語氣平淡地宣布了結果。
「林太太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但是……」
她頓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B 超和 HCG 檢測結果都顯示,她並沒有懷孕。」
沒有懷孕。
這四個字,像四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整個走廊,安靜得能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哥臉上的期盼和緊張瞬間凝固,變成了全然的錯愕和呆滯。
我媽更是捂住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信。
蘇晴的臉「唰」的一下,白得像一張紙。
她猛地站起來,衝到醫生面前,一把搶過報告單。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的機器是不是壞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她 翻看著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數據,嘴裡語無倫次地尖叫著。
醫生朋友冷靜地看著她:「蘇女士,我們的設備是全德國進口的,每一項檢查都經過了雙重複核,結果不可能出錯。您確實,沒有懷孕。」
鐵證如山。
蘇晴最後的幻想,被徹底擊碎了。
她手裡的報告單散落一地,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軟在地。
林默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了空洞,最後,化為一片死寂的絕望。
他最後對她的留戀,對這個家庭的幻想,隨著那句「沒有懷孕」,徹底灰飛煙滅。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地上的蘇晴,聲音都在顫抖。
「你……你這個女人!你真是……無藥可救!」
他猛地轉過身,一拳砸在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蘇晴知道,一切都完了。
大勢已去。
她索性也不再偽裝,從地上爬起來,像個瘋子一樣指著我們破口大罵。
「你們林家了不起啊!你們都有錢!你們都高高在上!」
「我就是騙你們了怎麼樣!我就是想要錢!這有錯嗎?誰不想過好日子!」
「林默!你就是個廢物!沒用的東西!連自己的老婆都護不住!」
她歇斯底里地咒罵著,把最惡毒的詞彙都用在了我們身上。
醫院走廊里來來往往的人都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哥沒有反駁,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空洞得可怕。
我上前一步,擋在我媽面前,冷冷地看著蘇晴。
「鬧夠了沒有?這裡是醫院,不是你撒潑的菜市場。」
我的冷靜,和她的癲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罵累了,終於停了下來,只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我們每一個人。
這場荒唐的鬧劇,終於,以最難看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車裡一片死寂。
蘇晴被我們留在了醫院,讓她自己想辦法回去。
林默坐在副駕駛,一路上一言不發,只是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沒有焦距。
回到家,他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晚飯的時候,我媽去敲門,他也不應。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了。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場突如其來的背叛和幻滅。
到了深夜,我端了一碗熱粥,敲了敲他的房門。
「哥,是我。」
裡面沒有回應。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勾勒出他落寞的背影。
他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地上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我把粥放在床頭柜上,在他身邊坐下。
「我知道你難受。」我輕聲說。
他沒有看我,只是自嘲地笑了一聲,聲音沙啞。
「難受?呵……我只是覺得我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他拿起一瓶啤酒,又灌了一大口。
「我以為我找到了真愛,我以為她柔弱、善良,需要我保護。我為了她,跟你們吵,跟你們鬧,我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只有我對她好。」
「結果呢?結果我就是她眼裡最大的那個傻子,是她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晚晚,對不起。」
他終於轉過頭,看著我,通紅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以前……是我混蛋。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為了她……那樣對你。」
一句遲來的道歉,讓我的鼻子也忍不住有些發酸。
我搖了搖頭:「哥,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愛錯了人。」
「我真是瞎了眼……」他痛苦地捶著自己的頭。
我抓住他的手:「哥,人不怕犯錯,就怕執迷不悟。現在看清楚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