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著切好的水果和熱氣騰騰的茶水。
而我的父母，則像兩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地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臉上寫滿了為難。
劉梅還在口沫橫飛地說著什麼，看到我進來，她立刻戲精上身，站了起來。
「你還敢回來！陳鋒！你這個不孝子！快，當著你爸媽的面，你給大傢伙評評理，有你這麼當女婿的嗎？」
我沒有理會她的叫囂。
我穿過人群，走到我父母面前，對著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媽，對不起。」
「讓你們受驚了，是兒子不孝。」
我的父母看到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我直起身，轉過頭，目光像兩把抹了冰的刀，直直地射向劉梅。
「媽，你的戲，演完了嗎？」
我的聲音不大，但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聲「媽」，充滿了無盡的諷刺。
劉梅被我的眼神看得心裡一突，但還是強撐著氣勢。
「我演戲？我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你敢做不敢當嗎？」
我沒有再跟她廢話。
我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女士，付款方已退訂。另外，他留言說，請您不要冒用他妻子的名義，否則我們將以詐騙罪報警處理。」
月子中心經理那職業而冰冷的聲音，清晰地在院子裡迴響。
緊接著，是劉梅在電話里對我破口大罵的錄音。
「你老婆就是我女兒！我女兒的福氣分給妹妹一點怎麼了？」
「你一個月掙幾十萬，就捨不得給你小姨子花幾萬塊錢？」
錄音播放完畢，整個院子鴉雀無聲。
鄰居們臉上的表情，從同情，變成了鄙夷。
我父母的臉色更是瞬間大變，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劉梅，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劉梅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她沒想到，我竟然會錄音。
這還沒完。
我從包里拿出另一沓文件，就是那份我給林晚看過的轉帳清單和禮物票據。
我把它們遞到我父親的手裡。
「爸，你看看這個。」
「這是從我跟林晚結婚到現在，我個人，給了她們家多少錢。」
我父親顫抖著手，一頁一頁地翻看著，臉色越來越鐵青。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平靜地，一條一條地，敘述了劉梅和林靜這些年來的所有過分行為。
從新婚當天，劉梅私下扣下我們一半的紅包錢，說要「替我們保管」。
到林靜以各種名義，從我這裡騙錢去買奢侈品，滿足她的虛榮心。
再到這一次，她們如何策劃搶奪月子中心套餐，如何被趕出醫院後又去林晚公司大鬧，最後又是如何找到老家來賣慘。
我的聲音很平靜，不帶一點情緒。
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將劉梅和林靜牢牢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劉梅的謊言，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被我撕得粉碎。
她所有的偽裝，都被我一層一層地剝了下來，露出了裡面最貪婪，最醜陋的內核。
她站在那裡，嘴唇哆嗦著，臉色從白轉青，再從青轉紫。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有的證據，如同山一樣壓在劉梅的身上，讓她啞口無言。
她那張能言善辯的嘴，此刻除了哆嗦，發不出任何聲音。
院子裡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鄰居們的指指點點，像針一樣扎在她和林靜的身上。
我爸是個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的老實人，此刻他氣得渾身發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一下。
「親家母！」
他這一聲吼，充滿了壓抑的憤怒。
「我們家陳鋒，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了？」
「你們家嫁的是女兒，不是賣女兒！有你們這麼欺負一個老實人的嗎？」
我媽也捂著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我們家是農村的，沒什麼大錢，但我們也從小教育孩子，做人要憑良心啊！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做事啊！」
父母的憤怒和傷心，比任何人的指責都讓我心痛。
劉梅看到我父母也站在了我這邊，知道大勢已去。
但她還不死心，決定使出最後一招——道德綁架。
她猛地撲到林靜身邊，一把拉過林靜，把她挺著的大肚子往前一推。
她指著那個肚子，對著我父母，也對著我，開始哭嚎。
「就算我錯了！就算我們有千錯萬錯！」
「你們看看這個肚子！這裡面也是一條命啊！是我外孫啊！」
「她馬上就要生了！你們不能這麼絕情！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她試圖用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來博取最後的一點同情。
林靜也配合地捂著肚子，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多麼可笑。
她們把這個孩子當成了最後的武器。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那個做私家偵探的髮小打來的。
我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喂，查到了嗎？」
「鋒哥，查到了。你這小姨子，玩得可真花啊……」
電話那頭，發小把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掛掉電話，我慢慢地走回院子中央。
我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冰冷的笑容。
我看著還在賣力表演的劉梅和林靜，那眼神，像是在看兩個小丑。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林靜那張煞白煞白的臉上。
「林靜。」
我輕輕地叫了她的名字。
「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真的，是你那個所謂男朋友的嗎？」
一瞬間，林靜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慌亂，下意識地開始躲閃我的目光。
她的這個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劉梅也愣住了，她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問。
我沒有理會她的錯愕，繼續用一種殘忍的、陳述事實的語氣說道：
「我朋友幫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一個月薪五千的上班族，不過是你找來的一個幌子吧？」
「你真正交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有家有室的富商，對不對？」
「他承諾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偷偷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因為他老婆生不了兒子。」
「結果呢？人家現在反悔了，不僅一分錢不給你，還直接玩起了消失。」
「你找不到他，拿不到錢，所以你們才這麼著急，這麼不顧一切地，想從我這裡，從我這個『搭夥夥伴』的錢包里，撈最後一筆錢，對不對？」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林靜和劉梅的心上。
這個被她們隱藏得最深的秘密，這個她們一切瘋狂行為的最終動機，就這麼被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赤裸裸地揭穿了。
如同晴天霹靂。
林靜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不穩。
劉梅更是震驚地長大了嘴巴，她死死地盯著林靜的肚子，眼神里充滿了屈辱、憤怒和不敢置信。
她一直以為，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只是找了個沒本事的男朋友。
她從來沒想過，她引以為傲的小女兒，竟然是去給別人當了不光彩的生產工具。
而現在，這個工具，被人家用完就扔了。
「哇——」
一聲悽厲的哭嚎打破了院子裡的死寂。
林靜徹底崩潰了，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捂著臉，發出了絕望的哭聲。
她的反應，無疑是默認了我所有的指控。
劉梅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引以為傲、傾盡所有去偏愛的小女兒，到頭來只是一個被人玩弄後丟棄的笑話。
她所有的投資，她所有的算計，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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