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文件。
甩在我的臉上。
紙角划過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我接住文件。
定睛一看。
《抵押借款合同》。
抵押物:陳氏家族信託基金受益權。
借款金額:五千萬。
借款人:徐浩。
擔保人:陳規(簽名)。
簽名是我簽的,但字跡略有不同。那是模仿我的筆跡!
而且上面蓋著我的私章。
我的私章一直鎖在保險柜里……
我猛地看向保險柜。
櫃門開著。
密碼只有我知道。
不,還有一個人知道。
我曾經在一次醉酒後,把密碼告訴過徐浩。
我渾身發抖:「你偷了我的章?你偽造我的簽名?你抵押了我父母留給我的養老錢?」
徐浩理直氣壯。
「什麼叫偷?咱們都要結婚了,你的就是我的。」
「茶茶前段時間玩網絡博彩,輸了點錢。高利貸的人說如果不還錢,就要剁她的手。」
「我手頭現金流緊,只能先拿你的基金頂一下。」
「反正你有錢,幫幫她怎麼了?這只是暫時的周轉,等我公司上市了,連本帶利還給你。」
「別這麼算計,一家人,分什麼彼此。」
白茶茶躲在徐浩懷裡,探出頭,一臉得意。
「是啊嫂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的手多寶貴啊,還要彈鋼琴呢。要是被剁了,你賠得起嗎?」
「再說了,那錢是死錢,放在那也是發霉。不如拿出來給浩哥做生意。」
「嫂子,你不會見死不救吧?你要是敢報警,我就告訴所有人,你逼死未婚夫的妹妹,看你以後怎麼在圈子裡混。」 道德綁架。
非法侵占。
偽造文書。
巨額詐騙。
所有底線,在這一刻被他們踩得粉碎。
徐浩盯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愧疚,只有貪婪和威脅。
「陳規,只要你現在簽字確認這個擔保,我就不計較你剛才傷了茶茶的事。否則,咱們就在法庭上見,到時候你虐待我的事傳出去,你看誰還敢找你做審計。」
我看著這兩個人。
一個無恥,一個惡毒。
但我不能現在爆發。
這份合同已經生效,如果我現在報警,徐浩會說是家務事,資金已經被轉移,很難追回。而且他們毀了我的底稿,我必須先穩住局面,拿到更多證據。
我要讓他們不僅吐出錢,還要把牢底坐穿。
我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裡的憤怒消失了。
只剩下死寂一般的平靜。
我撿起地上的筆。
在徐浩遞過來的補充協議上,簽下了名字。
「好。」
我說。
「我幫你們周轉。」
徐浩和白茶茶對視一眼,露出了勝利的狂笑。
「早這麼聽話不就完了嗎?賤骨頭,非要逼我動粗。」
我看著他們笑。
心裡默默計算著刑期。
無期徒刑。
這是我給你們算好的最終刑期。
見我簽了字,徐浩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把白茶茶放在沙發上,走過來想要摟我的肩膀。
「這就對了嘛,小規。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咱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我側身避開他的手。
推了推破碎的眼鏡。
「既然要周轉,手續就要做全。高利貸那邊的利息太高,如果不把帳做平,上市審計那關過不去。」
徐浩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我點頭,語氣專業而冷靜:「我們可以把這筆錢包裝成『供應鏈預付款』。你需要讓白茶茶註冊幾家新公司,作為供應商。然後我們簽幾份虛構的採購合同,把錢打過去,再以退款的形式流回來一部分,這樣就能洗白。」
白茶茶一聽要註冊公司當老闆,立刻來了精神。
「我要當老闆?好啊好啊!我要當董事長!」
我看向她:「可以。但這需要你提供身份證,並且作為法人承擔責任。當然,這只是形式上的。」
「沒問題!」白茶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哪裡懂什麼叫法人責任。
在她眼裡,這就是又一個過家家的遊戲,還能順便撈錢。
接下來的三天,我「盡心盡力」地幫他們操作。
我指導白茶茶註冊了五家空殼公司。
指導徐浩起草了十份金額巨大的《獨家採購協議》。
每一份協議的金額都在五百萬以上。
每一份協議上,都蓋著徐浩公司的公章和白茶茶新公司的公章。
還有徐浩和白茶茶的親筆簽名。
甚至,為了讓這筆錢看起來更「合規」,我特意讓他們簽了一份《關聯交易豁免聲明》。
這份聲明里,他們白紙黑字地承認了彼此的非正當關係,並聲明這些交易是「為了個人資金周轉」。
徐浩拿著這些文件,笑得合不攏嘴。
「陳規,還是你專業!這下不僅錢的問題解決了,連帳都做平了!」
白茶茶更是得意忘形。
她拿著那些公章,在公司里耀武揚威。
「看到沒?我現在也是徐總的合作夥伴了!以後對我客氣點!」
她甚至跑到我的辦公室,把腳翹在我的桌子上。
「嫂子,你這風控官也就那樣嘛。只要浩哥一句話,你還不是得乖乖給我們做假帳?」
「等浩哥公司上市了,我就讓他把你踹了。到時候我就是上市公司老闆娘,你就在街邊討飯吧。」
我低頭整理著文件。
把每一份他們簽好的合同、轉帳記錄、聊天記錄,都掃描備份。
並且上傳到了雲端加密伺服器。
同時,我用技術手段追蹤了那五千萬信託基金的流向。
果然,並沒有全部去還高利貸。
其中有兩千萬,轉入了一個海外帳戶。
戶主名字:白茶茶。
還有一千萬,被用來購買了豪車和豪宅,登記在白茶茶名下。
剩下的錢,才勉強還了一部分賭債。
我看著電腦螢幕上的資金流向圖。
這就是證據鏈的最後一環。
合同詐騙。
職務侵占。
洗錢。
非法集資。
每一項罪名,我都幫他們落實了證據。
甚至連他們「主動承認」的錄音和簽字,我都幫他們準備好了。
我合上電腦。
看著白茶茶囂張的臉。
淡淡地說:「老闆娘的位置不好坐。希望你能坐穩。」
白茶茶冷哼一聲:「要你管!你就等著哭吧!」 半個月後。
婚禮當天。
地點選在全城最豪華的酒店。
同時,這也是徐浩公司的「Pre-IPO投資人答謝會」。
徐浩為了顯擺,把所有的債權人、投資人、合作夥伴都請來了。
甚至還請了幾家財經媒體,準備直播這一盛況。
現場布置得金碧輝煌。
鮮花鋪滿了整個大廳。
徐浩穿著定製的白色西裝,滿面春風地站在門口迎賓。
白茶茶穿著一身白色的伴娘服。
但那款式,和婚紗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比我的婚紗還要華麗,拖尾長達三米。
她挽著徐浩的胳膊,站在新郎旁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新娘。
賓客們竊竊私語。
「這伴娘怎麼穿成這樣?」
「那是徐總的乾妹妹,聽說關係不一般。」
「那新娘呢?怎麼還沒出來?」
我在休息室里。
沒穿婚紗。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
胸口別著一枚金色的審計師徽章。
手裡提著那個裝滿證據的筆記本電腦。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經偵大隊的李隊長。
他穿著便衣,身後跟著幾個同樣便衣的警察。
「陳女士,都準備好了嗎?」李隊長問。
我點頭:「證據鏈完整。現場控制方案確認了嗎?」
「確認了。只要你給出信號,我們立刻抓人。」
「好。」
我推開門。
走向宴會廳。
此時,婚禮儀式已經開始。
司儀在台上激情澎湃地喊著:「下面,有請我們美麗的新娘入場!」
大門打開。
聚光燈打在我身上。
全場譁然。
因為我穿的是一身黑。
像是在參加葬禮。
徐浩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壓低聲音怒吼:「陳規!你穿的什麼鬼東西!你想讓我丟人丟到姥姥家嗎?趕緊去換婚紗!」
白茶茶在旁邊捂嘴偷笑:「哎呀,嫂子是不是知道自己不配穿婚紗,所以穿了身喪服來給我們的愛情送終啊?」
我無視徐浩的咆哮。
徑直走上舞台。
我不緊不慢地走到麥克風前。
徐浩衝過來想拉我:「你瘋了!下去!」
我側身躲過。
反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