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你給我回來！」
父親林建國的聲音在宴會廳門口炸開,驚動了正要離去的幾桌賓客。我握著手機的手僵在半空,回頭看見父親鐵青的臉色,母親在一旁抹著眼淚,而剛才還觥籌交錯的十幾桌賓客,此刻只剩下零星幾個娘家親戚坐在角落,神色尷尬。
未婚夫趙志遠的父母不見了蹤影,他的朋友同事也走得一乾二淨,就連他本人都站在遠處,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爸,怎麼了?我就接個電話...」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沒關擴音器!」父親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所有人都聽見了!你在電話里說的每一個字!」
那一刻,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剛才那通二十五分鐘的電話,我說了什麼?
01
三個月前,當趙志遠單膝跪地向我求婚時,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對的人。他是公司的銷售總監,年薪五十萬,在市中心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父母都是退休教師,家教良好。最重要的是,他對我體貼入微,認識兩年來從未紅過臉。
「小雅,嫁給我吧。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父母也跟著享福。」他說這話時,眼神真誠得讓我幾乎落淚。
我答應了。父母也很滿意這門親事。母親逢人便說:「我家小雅命好,找了個這麼好的女婿。」父親雖然話不多,但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未來女婿頗為認可。
訂婚宴定在十二月十五號,正好是我和趙志遠認識兩周年的日子。兩家人商量著辦得體面些,訂了市裡最好的酒店,請了三十桌賓客。趙家那邊來了二十桌,都是他的親朋好友同事;我家這邊十桌,主要是父母的老同事、親戚和我的幾個閨蜜。
訂婚宴前一周,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林小雅嗎?我是陳曦。」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您是?」我完全不記得認識這個人。
「我是趙志遠的大學同學,也是他的...前女友。」她頓了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的心一緊:「如果是想破壞我們的感情,那就不必了。過去的事情我不在乎。」
「不是破壞,是提醒。」陳曦的聲音很認真,「趙志遠這個人,你真的了解嗎?」
「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我想我夠了解他。」我有些不耐煩。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和我分手嗎?」陳曦問。
「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呢。」我敷衍道。
「是因為我家破產了。」陳曦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我爸的公司倒閉,欠了兩千萬的債。就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消失了。連電話都不接,直接拉黑了我所有聯繫方式。」
我沉默了幾秒:「也許是你們性格不合。」
「林小雅,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父親是市建設局的副局長,對吧?」陳曦的話讓我渾身一震,「你覺得趙志遠看上的是你,還是你父親的位置?」
「你胡說什麼!」我有些生氣了。
「我沒胡說。當年他追我的時候,我爸還是房地產公司的老闆。他每天獻殷勤,說要和我共度一生。結果我爸公司一出事,他轉頭就走。」陳曦說,「我打這個電話,不是想報復誰,我只是不想看到又一個女孩子被他利用。」
「我和你不一樣,謝謝你的關心,再見。」我掛斷了電話。
那晚我失眠了。陳曦的話像一根刺,扎在心裡隱隱作痛。我開始回想和趙志遠相處的細節。他第一次約我吃飯,是在公司年會上知道我父親的身份之後;他第一次送我禮物,是在得知父親要升職的消息之後;他求婚的那天,恰好是父親剛剛確定升任正局長的第二天。
這些只是巧合嗎?
02
訂婚宴前三天,我決定試探一下趙志遠。
「志遠,我爸可能要調動工作了。」晚飯時,我假裝隨意地說。
「調哪兒?」他立刻抬起頭,眼神有些緊張。
「可能去下面的縣城,當縣長。雖然級別一樣,但是...你知道的,離市區遠了很多。」我觀察著他的表情。
趙志遠的臉色明顯變了:「那他在市裡的人脈怎麼辦?」
「人脈?」我故意裝糊塗,「當縣長也挺好的啊,一把手,權力更大。」
「不是...我是說,咱們在市裡買房子裝修什麼的,以後可能就沒那麼方便了。」他趕緊解釋,但語氣里的失望已經很明顯了。
我的心一點點冷下來:「志遠,如果我爸真的去了縣城,你還會娶我嗎?」
「你說什麼傻話呢!」他笑著握住我的手,「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爸的官職。」
但他的笑容在我看來,是那樣虛假。
「那如果我爸不是局長,只是個普通工人呢?」我繼續追問。
趙志遠的笑容僵住了:「小雅,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婚前焦慮症啊?咱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你別瞎想。」
他迴避了我的問題。這個迴避,讓我心裡的疑慮更深了。
訂婚宴前一天,陳曦又給我打來電話:「明天我會去你的訂婚宴。不是為了鬧事,只是想讓你親眼看看趙志遠的真面目。」
「你要幹什麼?」我警惕地問。
「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陳曦說,「記住,開擴音。」
我想拒絕,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也許是想證明陳曦是錯的,也許是想證實心中的懷疑,總之,我同意了這個冒險的計劃。
訂婚宴那天,酒店布置得很漂亮。紅色的地毯,香檳色的氣球,巨大的心形拱門上掛著我和趙志遠的照片。賓客們陸續到場,趙家那邊來的人特別多,他的領導、同事、大學同學,還有很多我從未見過的親戚。
父親穿著新買的西裝,笑容滿面地和來賓寒暄。作為市建設局的正局長,他在本地頗有威望,來的賓客都對他畢恭畢敬。我看到趙志遠的父母陪在父親身邊,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林局長,志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小雅的。」趙志遠的母親說。
「那是自然,我家小雅也不是嬌氣的孩子,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就行。」父親說得很客氣,但我能聽出他話里的自豪。
訂婚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司儀念著早就準備好的台詞,我和趙志遠交換了戒指,接受著眾人的祝福。那一刻,我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愛的證據,但我只看到了算計的光芒。
「現在請新人父母上台!」司儀的聲音響起。
四位家長走上舞台,趙志遠的父母顯得有些拘謹,我的父母則從容自若。父親發表了簡短的講話,主要是些祝福的話,但他特意強調了一句:「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靠的是真心,靠的是感情,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句話讓我心裡一酸。父親是真心為我高興,可他不知道,這場訂婚也許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03
宴席進行到一半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陳曦。
我看了看周圍,趙志遠正在和他的朋友敬酒,父母在招待親戚,沒有人注意到我。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宴會廳外的走廊,接起了電話,並按照陳曦的要求,打開了擴音。
「陳曦?」我儘量壓低聲音。
「林小雅,對不起,我必須讓你看清真相。」陳曦的聲音很清晰,「你現在一定覺得我很過分,但請你相信,我是為了你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有些不耐煩。
「趙志遠在追你之前,曾經同時交往過三個女朋友。」陳曦說,「一個是市稅務局副局長的女兒,一個是房地產開發商的女兒,還有一個是連鎖超市老闆的女兒。」
「你有證據嗎?」我反問。
「我這裡有他和那三個女孩的聊天記錄截圖,還有他和他朋友的對話錄音。」陳曦說,「他跟他朋友說,要找個有背景的女人結婚,這樣後半輩子就不用奮鬥了。」
我的手開始顫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也是受害者。」陳曦的聲音有些哽咽,「當年我爸公司破產的時候,我以為他會陪著我共度難關。結果他不僅消失了,還在背後說我家是騙子,說我爸卷錢跑路了。那些都是假的!我爸是被人陷害才破產的,可是趙志遠為了撇清關係,到處散播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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