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跟那白眼狼說了沒有？她同意拿錢了嗎？」
李浩在電話里唯唯諾諾，像個還沒斷奶的孩子。
「媽，你別急，我……我正在跟周靜商量……」
商量？
我心底的怒火「騰」地一下燒到了頂點。
我一把從他手裡搶過手機，湊到嘴邊。
電話那頭的錢秀芳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
我冷漠地打斷她。
「我的錢，一分都不會給。誰也別想打主意。」
「還有，這個家，我也不想待了。」
說完，不等她反應，我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整個世界，瞬間清凈了。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收拾行李，門鈴就被按得震天響。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李浩去開門，錢秀芳像一陣龍捲風似的沖了進來。
她一看到客廳里攤開的行李箱，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開始左右開弓地拍打自己的大腿。
「哎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她的哭嚎聲響徹整個屋子，乾打雷不下雨。
「養了個白眼狼兒媳婦啊！見死不救啊！這是要逼死我們全家啊！」
她一邊嚎，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我，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面無表情地將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然後拉上拉鏈。
從始至終，我一眼都沒有看她。
這種拙劣的表演，我連當觀眾的興趣都沒有。
錢秀芳見哭鬧對我沒用，招數立刻升級。
她開始滿地打滾，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把所有能想到的惡毒詞彙都用在了我和我過世的父母身上。
「你這個喪門星！剋死自己的爹媽，現在又要來剋死我們全家！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讓你這種女人進了我們李家的門！」
李浩夾在中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媽！你別說了！你快起來！」他想去拉錢秀芳。
「你別碰我！你這個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也想看你弟弟死！」錢秀芳一把甩開他的手。
她轉頭看著我，眼神怨毒，「我告訴你周靜，今天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死在這兒！」
這邊的動靜太大，已經有鄰居打開門，在門口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李浩覺得丟人，壓低聲音勸我。
「老婆，你先服個軟，媽就是這個脾氣，你別跟她計較……」
服軟？
憑什麼？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息事寧人」的臉，只覺得無比諷刺。
我不再理他，徑直走到門口，一把將門完全打開。
門外，幾個鄰居正伸長了脖子看熱鬧，被我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我環視了一圈，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各位叔叔阿姨，大家來得正好，幫我評評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地上撒潑的錢秀芳也立即停下了動作，錯愕地看著我。
「我小叔子，在外面賭博，欠了五十萬的高利貸。」
我緩緩開口，將事實公之於眾。
「現在，我婆婆，逼我拿出我爸媽給我買的陪嫁房和陪嫁存款，去給他還賭債。」
「說我不給，就讓我滾出這個家。」
「大家說說，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我的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引爆了。
鄰居們頓時議論紛紛。
「什麼？賭博欠了錢讓嫂子還？這家人也太不講理了吧！」
「就是啊，那陪嫁是人家姑娘自己的，憑什麼拿去填無底洞？」
「這錢秀芳平時看著挺和氣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風向瞬間變了。
那些原本看熱鬧的眼神，變成了對錢秀芳的鄙夷和指責。
錢秀芳沒想到我會把家醜外揚得如此徹底，她的臉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青，像開了個染坊。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她最在乎的面子，在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扔在地上任人踐踏。
這比任何爭吵都讓她難受。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沒有一點波瀾。
我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李浩。
他站在那裡，像個不知所措的木偶。
「離婚吧。」
我平靜地對他說。
「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完，我拉起我的行李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身後，是錢秀芳更加瘋狂的咒罵和鄰居們越來越大的議論聲。
我都沒有回頭。
走出單元樓，陽光刺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像是重獲了新生。
我搬進了閨蜜李曉燕的家。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一名出色的律師。
聽完我的遭遇，她氣得把抱枕捶得飛起。
「這他媽哪是婆家，這是土匪窩！把你當移動血庫了？」
發泄完，她立刻冷靜下來，律師的專業素養讓她迅速進入分析模式。
「靜靜，你做得對。第一步，人先脫離那個環境。第二步，我們馬上要做財產保全。」
她眼神銳利，「你名下的存款，尤其是那筆陪嫁，立刻轉到一張新的、李浩不知道的卡里。你的工資卡，也馬上去銀行申請變更關聯手機號。房子是婚前財產，這個他們動不了，但要防止他們用別的手段。」
在曉燕的指導下，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處理好了所有財務事宜。
當我看著手機銀行里，那筆屬於我的錢安然無恙時，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那份「底氣」的重量。
這不僅僅是錢，這是我爸媽給我的鎧甲。
晚上，我接到了一個親戚的電話，旁敲側擊地問我為什麼跟婆婆吵架，還說錢秀芳跟他們哭訴，說我嫌貧愛富，攀上高枝就想甩了李浩。
我冷笑。
這是開始在輿論上抹黑我了。
「靜靜，別理他們。這種人，你越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越來勁。」曉燕看我臉色不好，安慰道，「對付流氓，就要用流氓聽得懂的方式。」
她的話點醒了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曉燕，李浩和他弟弟李明，都在他爸開的那家小裝修公司里上班。」
「嗯，怎麼了？」
「他們公司最大的客戶，是我所在的公司。」
我說出這句話時，一個清晰的計劃在我腦中成形。
李曉燕的眼睛瞬間亮了。
「釜底抽薪。」
我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回到公司，我沒有絲毫猶豫。
作為項目部的負責人，我直接找到了主管工程質量的副總。
我遞上了一份文件。
「王總，這是關於我們合作方『宏達裝飾』近半年來所有項目的質檢報告匯總。」
「我發現，他們的施工質量存在嚴重問題，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安全隱患頻發。這是具體的證據和照片。」
「上個月交付的樣板間，牆皮已經出現細微開裂，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我建議，立即終止與宏達裝飾的所有合作，並根據合同條款，追究其違約責任，要求賠償。」
我的語氣公事公辦，態度堅決。
王總仔細翻看著我整理的材料，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些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只是以前看在我和李浩的關係上，我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勉強過關。
但現在，我不想再當這個濫好人。
「好，周靜，你做得很好！這件事性質很嚴重，我會立刻上報董事會。」王總拍板道。
宏達裝飾超過七成的業務都依賴我們公司。
失去這份合同，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果然，不出三天，我爸，不，現在應該叫李浩的父親，李建國，帶著李浩火燒眉毛地衝到了我的辦公室。
李建國那張平時對我頤指氣使的臉，此刻堆滿了諂媚的笑。
「靜靜啊，你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公司一向把你們的項目放在第一位的，怎麼會出問題呢？」
李浩也跟在後面，一臉焦急，想說話又不敢。
我坐在辦公桌後，姿態冷漠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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