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的150萬呢？"
我握著手機，聲音在顫抖。銀行卡餘額顯示：3,247元。昨天還有150萬3千多的帳戶，一夜之間幾乎清零。
"宇宇，你姑姑她...她真的沒辦法了。"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那些人說要砍斷她的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啊。"
我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那是我五年來辛苦攢下的全部身家，準備用來買房結婚的錢。卻因為姑姑欠下的賭債，被我最信任的父親，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轉走了。
"你知道我為了這150萬吃了多少苦嗎？"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爸，你怎麼能這樣做？"
"兒子，爸爸會還你的，給爸爸一點時間..."
我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做了一個讓全家震驚的決定——我要起訴我的父親。
01
三十五年來，我從未想過會和父親對簿公堂。
小時候，父親在我心中就是天。他是村裡唯一考上大學的人，後來在縣城教書，把我和媽媽也接了出去。記得那時候家裡條件不好，他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自己卻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兒子要好好讀書，將來比爸爸更有出息。"這是他常說的話。
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高考那年，我考進了省城的重點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父親高興得一宿沒睡，逢人就說他兒子要去大城市了。
大學畢業後，我留在省城工作，從程式設計師做起，慢慢積累經驗和人脈。五年前，我辭職創業，開了一家軟體公司。公司規模不大，但效益不錯，這才慢慢攢下了150萬。
父親經常為我驕傲，每次回家都要帶我到處轉轉，見人就介紹："這是我兒子，在省城開公司的。"我能看出他眼中的自豪，那種樸實的滿足感讓我覺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個一直為我驕傲的父親，會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動用我的錢。
姑姑陳美華是父親唯一的妹妹，從小就被爺爺奶奶寵壞了。她18歲嫁人，老公在鎮上開小賣部，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迷上了打麻將，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到後來越陷越深。
"你姑姑就是手氣不好，偶爾玩玩沒什麼。"父親總是這樣為她開脫。
我勸過他，姑姑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但父親總說我多慮了，說姑姑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她心裡有數。
直到那個電話響起的前一天，我才知道姑姑已經欠下了180萬的賭債。高利貸的人每天堵在她家門口要錢，威脅要把她手指砍斷。
姑夫早就受不了跟她離婚了，姑姑走投無路，找到了父親。
02
我永遠忘不了在法庭上看到父親的那個瞬間。
他穿著我三年前給他買的那件深藍色中山裝，頭髮全白了，背也駝了很多。當他看到我坐在原告席上時，眼中的震驚和痛苦讓我差點想要撤訴。
"請問被告陳建民，你是否承認在未經原告陳宇同意的情況下，轉移其銀行帳戶資金150萬元？"法官問道。
父親低著頭，聲音很小："是的，我承認。"
旁聽席上，媽媽在輕聲抽泣。幾個鄰居和親戚坐在後面，竊竊私語著什麼。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那個為了錢連父親都要告的不孝子。
律師向我示意繼續，但我看著父親花白的頭髮，心裡像被針扎一樣疼。
"陳建民，法庭需要你詳細說明轉移資金的具體過程。"法官繼續問。
父親抬起頭，眼中有淚光："我...我是用兒子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到銀行轉的帳。銀行卡密碼是他生日，我...我知道的。"
聽到這裡，我的心徹底碎了。不是因為他知道我的密碼，而是因為他用這種方式說出了那個他記得清清楚楚的日期——我的生日。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徵求原告的同意？"
"我...我怕他不同意。"父親的聲音更小了，"美華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真的走投無路了。那些人說要砍斷她的手指，我不能看著她出事。"
法庭上一片寂靜。
我想起小時候，每次我和別的孩子打架，父親總是護著我，就算我有錯，他也會先把我護在身後，然後再回家教育我。那時候我覺得，只要有父親在，天塌下來都不怕。
可現在，他卻為了姑姑，不惜背叛我的信任。
"法庭調查結束，現在進入法庭辯論階段。"法官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的律師站起來，開始陳述我方觀點：被告在沒有經過原告同意的情況下，私自轉移原告銀行帳戶資金，這種行為構成侵權，應當承擔返還責任和相應的法律後果。
父親的律師則為他辯護：被告出於救助家人的緊急情況，主觀上並非惡意，且承諾會歸還資金，請求法庭從輕處理。
整個過程中，父親都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
最終，法院判決父親返還我150萬元，並承擔訴訟費用。判決書下來的那天，父親走到我面前，眼中滿含眼淚。
"兒子，爸爸對不起你。"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法庭。
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03
斷聯的五年里，我無數次想過要主動聯繫父親。
公司業務逐漸擴大，我搬進了新辦公室。每當有什麼好消息想要分享時，我都會下意識地想要給父親打電話，但每次號碼撥到一半，我又會想起法庭上他低頭認罪的樣子，想起那150萬對我意味著什麼，然後默默掛斷。
妻子張小雨是在公司開始盈利後認識的，她知道我和父親的事，也勸過我主動聯繫他。
"宇哥，你爸爸也是為了救你姑姑才會那樣做的，他心裡肯定比你更難受。"小雨總是這樣勸我。
"你不懂。"我總是這樣回答她，"那不只是錢的問題。"
確實不只是錢的問題。那150萬是我創業的全部資本，是我對未來生活的全部規劃。更重要的是，我從沒想過最親近的人會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拿走我的所有。
那種被背叛的感覺，比丟失金錢更讓人痛苦。
有時候經過父母曾經住過的那條街，我會放慢車速，想看看有沒有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失望而歸，他們早就搬回老家了。
媽媽偶爾會通過小雨給我傳話，說父親身體不太好，血壓高了，頭髮也全白了。她還說父親經常念叨我，問我過得好不好，公司怎麼樣了。
每次聽到這些，我心裡都會隱隱作痛，但我告訴自己，這是他應得的代價。
直到今年春節前，媽媽托小雨給我帶來一句話："你爸說，那150萬他已經還上了，讓律師轉到了你的帳戶上。"
我查了銀行流水，確實有一筆150萬的轉入記錄，轉帳方是父親聘請的那個律師。備註寫著："代陳建民償還"。
看到這筆錢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五年了，他竟然真的把錢還上了。我知道這對一個退休教師來說有多不容易，他肯定是賣了房子，或者四處借債才湊夠的。
小雨看出了我的心思："要不要給伯父打個電話？畢竟錢都還了。"
我拿起手機，看著通訊錄里父親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有些裂痕，不是錢能修補的。
04
今年除夕，我和小雨是在新房裡過的。
這套房子是去年買的，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小區，三室兩廳，140平米。裝修的時候，小雨說要留一間房給以後的孩子，還有一間可以留給父母來住。
"你想太多了。"我當時這樣回答她。
除夕這天，小雨包了餃子，我們看著春晚，聊著明年的計劃。公司今年效益很好，已經開始準備上市前的準備工作了。如果一切順利，明年我們就能實現財務自由。
"宇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要孩子？"小雨靠在我肩膀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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