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點小事你至於嗎？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
「你再不開門我走了啊！」
我聽著門外他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為了我們好？
用一記耳光來為了我們好嗎？
我沒有回應。
很快，敲門聲停了。
我聽到他走遠的腳步聲，然後是隔壁房間傳來的、熟悉的遊戲開場音效。
我的心，再也沒有泛起一點波瀾。
這就是我的丈夫，在他母親羞辱我之後，在他自己臉上無光之後，他選擇的解決方式是打一局遊戲。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愛了，只剩下搭夥過日子的消耗。
半小時後，一個幹練的中介帶著一對夫妻上門了。
我打開大門時，趙磊和張桂芬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來是張桂芬罵累了，被趙磊勸回了家。
「林女士您好，這是王先生和王太太，他們對您的房子很感興趣。」中介熱情地介紹。
那對夫妻看起來很斯文，對房子的戶型和裝修都非常滿意。
當他們得知我是房主本人，並且可以馬上簽約時，更是喜出望外。
「林小姐，我們是全款，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今天就能定下來。」王先生誠懇地說。
「沒問題。」我點頭。
一個小時後，我在中介門店裡，簽下了房屋買賣合同。
看著銀行卡里多出的一大串數字，我沒有絲毫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從門店出來，天已經黑了。
手機上有一條趙磊發來的微信。
「你鬧夠了沒？鬧夠了就給我媽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看著那行字，只覺得可笑。
我沒有回覆，直接關掉了手機。
回到那個已經不屬於我的房子，我簡單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物和必需品，裝進行李箱。
很多東西，我都留下了。
那些曾經以為會相伴一生的物品，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堆無用的垃圾。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像一個過客，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就在我下樓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張桂芬。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得意和炫耀。
「林晚，我跟你說啊，今天我約了你七大姑八大姨來家裡參觀，你趕緊把家裡打掃乾淨，再買點好水果招待著，別給我丟人！」
她用一種命令的口吻，仿佛昨天那個打我耳光的人不是她。
仿佛我已經屈服了。
我聽著她趾高氣揚的聲音，平靜地回答。
「好。」
電話那頭傳來她滿意的哼聲，然後掛斷了。
她大概以為，我被她「治」服帖了。
她以為我離了她兒子，就活不下去。
她以為，她贏了。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小區門口，回頭望了一眼那棟樓。
想像著等會兒即將上演的好戲，我的心情沒有半點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張桂芬，你的面子，你自己掙去吧。
這個家，我不伺候了。
上午十點，陽光正好。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我面前，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啟動，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那個我生活了三年的小區，也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點。
與此同時，趙家。
張桂芬正意氣風發地指揮著趙磊。
「快去把你那幾雙臭襪子收起來！遊戲機也藏好！等會兒你大姨二姨她們都要來，別讓人家看笑話！」
她一邊說，一邊換上了一件嶄新的暗紅色連衣裙，那是她前幾天剛買的，特意為了今天這個場合。
她要在親戚面前，好好炫耀一下她兒子的這套大房子，好好顯擺一下她在這個家裡的絕對權威。
昨天她一巴掌把林晚打老實了，這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們趙家，是她張桂芬說了算。
很快，門鈴聲響起。
張桂芬整理了一下衣領，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一路小跑著去開門。
「哎呀，大姐！二姐！你們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門外，站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都是她精心邀請來的親戚。
七大姑八大姨，個個臉上都帶著好奇和探究的表情。
「桂芬啊，這就是你兒子的大房子啊？真氣派！」大姨誇張地喊道。
「是啊是啊，地段也好，裝修也漂亮！」二姨也附和著。
張桂芬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笑得合不攏嘴，側著身子，準備把大家迎進去。
然而，她剛讓開門口的位置，就被一個陌生的身影攔住了。
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起來像中介的年輕人，正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正好奇地打量著門外的這群人。
「你們是？」張桂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中介遞上一張名片，笑容標準而職業。
「阿姨您好，我姓李，是房產中介。這幾位是？」
張桂芬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身後的親戚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啊？怎麼還有中介？」
「這倆人誰啊？不是說今天參觀房子嗎？」
張桂芬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強撐著氣勢，對中介說：「我們是這家的主人！你有什麼事？」
中介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卻十分篤定。
「阿姨，您可能搞錯了。這套房子昨天剛剛成交，今天新房主過來看房交接。」
他指了指身後那對中年男女。
「這位是陳先生，這位是陳太太，他們現在是這套房子的主人。」
新房主？
成交了？
這幾個字像一道晴天霹靂，把張桂芬劈得外焦里嫩。
她當場石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我兒子的房子！你們搞錯了！」她尖叫起來。
身後的親戚們也都炸開了鍋。
「什麼？房子賣了？」
「桂芬，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帶我們來參觀嗎？」
「哎喲，這可真是丟死人了！」
議論聲、嘲笑聲、質疑聲，像無數隻手，狠狠地撕扯著張桂芬的臉面。
她昨天才在這些人面前耀武揚威，今天就被當眾打臉。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我不信！我要給林晚打電話！那個賤人！一定是她在搞鬼！」
張桂芬瘋狂地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撥打我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傳來。
她又打給趙磊。
趙磊這會兒正在房間裡打遊戲，被他媽的電話轟炸得不耐煩。
「媽，又怎麼了啊？不是讓你招待親戚嗎？」
「趙磊！你趕緊給我滾出來！出大事了！房子！房子被林晚那個賤人給賣了！」張桂芬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電話那頭的遊戲音效戛然而止。
幾秒鐘後，趙磊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從樓上沖了下來。
當他看到門口的對峙，看到中介和那對陌生的新房主時，他也徹底懵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場面一片混亂。
親戚們的指指點點，中介的公式化解釋，新房主的不耐煩，還有張桂芬崩潰的哭喊。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場荒誕的鬧劇。
而這場鬧劇的導演，我，早已坐在去往娘家的車上，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內心一片平靜。
趙磊在母親的逼問和親戚的指責下，終於想起了給我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林晚！你瘋了嗎？房子呢？門口那群人是怎麼回事！」
我聽著他氣急敗壞的質問，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哦，房子我賣了。」
「你賣了？你憑什麼賣房！那是我家……」
「錢在我卡里。」我直接打斷了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能想像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幾秒鐘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不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夾雜著一點恐慌的指責。
「林晚！你太自私了！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還有沒有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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