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
聽到這個詞，我只想笑。
我平靜地反問他：「我被打的時候，你在哪？」
一句話，像一把精準的利劍，刺穿了他所有虛偽的偽裝。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死寂。
他語塞了。
因為他知道，他什麼都沒做。
他只是站在一邊，看著他母親羞辱我，毆打我，然後輕飄飄地說一句「算了」。
沉默過後，是惱羞成怒的推諉。
「那還不是因為你！你要是不給你弟包那個紅包，我媽會生氣嗎？你但凡懂點事，會鬧成現在這樣嗎？說到底，都是你惹出來的！」
聽著他毫無悔意、理直氣壯地將所有過錯都推到我身上的話，我徹底死了心。
這個男人，這個我愛了多年，扶持了三年的男人，就是一個沒有脊梁骨的成年巨嬰。
他永遠只會躲在母親的羽翼下，逃避問題，推卸責任。
我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趙磊，我們離婚吧。」
說完，我沒有等他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拉黑了他和張桂芬的所有聯繫方式。
世界，徹底清凈了。
計程車停在了我熟悉的巷子口。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家門口，看著那扇熟悉的木門，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我媽，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看到我臉頰上還未完全消退的紅腫指痕時，臉色瞬間就變了。
「晚晚，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我爸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我的樣子，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
三年來的委屈，隱忍，痛苦，在看到父母擔憂的眼神那一刻，轟然決堤。
我撲進我媽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我媽緊緊地抱著我，不停地拍著我的背，什麼都沒問，只是心疼地掉眼淚。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我可憐的女兒……」
弟弟林浩聽到哭聲，也從房間裡沖了出來。
當他看到我臉上的傷時，這個二十二歲的陽光大男孩，眼睛瞬間就紅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姐！是不是趙磊他們家乾的！我去找他們算帳！」
他轉身就要往外沖，被我一把拉住。
「小浩，別去。」我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我爸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沉穩而有力：「衝動解決不了問題。先進屋，有什麼事，我們一家人一起扛。」
那天下午，我媽沒有問我任何關於對錯的話，只是默默地走進廚房，為我做了一碗我最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面。
熱氣騰騰的麵條下肚，我冰冷的身體和心臟，終於有了一點暖意。
我坐在沙發上，將這三年來的種種，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
從張桂芬的處處刁難，到趙磊的次次和稀泥，再到昨天那記徹底打碎我所有幻想的耳光。
我爸聽完，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臉色鐵青。
林浩更是怒不可遏，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媽握著我的手，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我苦命的女兒啊，受了這麼多委屈，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我搖了搖頭。
「媽，我沒事了。房子我賣了，婚，我也決定要離了。」
我以為他們會勸我，會讓我為了家庭再忍一忍。
但是沒有。
我爸看著我，眼神堅定而嚴肅：「離！這種人家，不值得你再待下去！我林家的女兒，不是給人當出氣筒的！」
林浩也用力點頭：「姐，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錢不夠了跟我要，我工作了，能養你！」
我媽擦了擦眼淚，給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堅定。
「晚晚，別怕。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爸媽和你弟，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看著他們，我感覺自己像是漂泊了許久的船，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心裡那塊因為婚姻失敗而產生的空洞，被家人的愛和支持，一點點填滿了。
是的，我不是一個人。
我還有他們。
這，就夠了。
趙磊和張桂芬的效率比我想像的要高。
第二天下午，他們就找到了我娘家來。
尖銳的砸門聲打破了小巷的寧靜，張桂芬的嗓門大得整條巷子都能聽見。
「開門！林晚你給我出來！你這個騙子！偷了我家的房子，還有臉躲回娘家！」
「林家的人都給我聽著！趕緊把你們那不要臉的女兒交出來！不然我今天就住這不走了！」
我媽氣得臉色發白，要去開門理論，被我爸攔住了。
我爸沉著臉，對我媽和林浩說：「你們在屋裡待著，我出去會會他們。」
說完，他拉開了門。
門外，張桂芬正叉著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趙磊站在她身後，臉色陰沉，眼神里滿是怨憤。
周圍已經圍了一些看熱鬧的鄰居，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親家母，有話好好說，別在門口大吵大鬧，讓人看笑話。」我爸的聲音不高，但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張桂芬看到我爸，氣焰更囂張了。
「笑話？我今天就是來讓大家看看你們家是怎麼教女兒的！教出個賊！騙婚！把我兒子的房子都給騙走了！」
她開始在門口撒潑打滾，拍著大腿哭嚎。
「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給兒子攢了套房子，就被你們家這個狐狸精給騙走了啊！沒天理了啊！」
趙磊也在一旁幫腔，對著周圍的鄰居說：「各位叔叔阿姨評評理，哪有媳婦一聲不吭就把婚房賣了的？這日子還怎麼過？」
他們母子一唱一和，試圖在輿論上占據高地。
我爸冷冷地看著他們表演，等張桂芬的哭聲稍歇，才緩緩開口。
「第一，那套房子，是我女兒的婚前財產，房產證上寫的是她一個人的名字。她有權處置自己的財產，這不叫偷，也不叫騙。」
「第二，我女兒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你作為婆婆，當眾打兒媳，這又是什麼道理？」
我爸的話擲地有聲，直接點出了兩個關鍵。
張桂芬的哭嚎聲戛然而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趙磊的表情也變得尷尬起來。
周圍鄰居的議論風向也開始變了。
「原來是婚前財產啊，那人家賣了也合理。」
「當婆婆的還動手打人？這也太過分了。」
我看著我爸寬厚而堅定的背影，擋在我們母子三人面前，像一座山。
眼眶又有些發熱。
我深吸一口氣，從我爸身後走了出去，站到了趙磊和張桂-芬的面前。
我沒有看張桂芬，目光直直地鎖著趙磊。
「我再說一遍，我們離婚。」
說著，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到他面前。
「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我們沒有共同子女，婚後也沒有大額共同財產。你沒有異議的話，就在上面簽字。」
我的冷靜和乾脆，顯然超出了趙磊的預料。
他看著那份白紙黑字的協議書，像是看到了什麼燙手的山芋，沒有接。
「我不離！」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林晚，你非要做到這麼絕嗎？」
他開始打感情牌。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忘了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了嗎？你忘了我們說好要白頭偕老的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懇求，眼神也變得柔軟起來，試圖喚起我的回憶。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或許還會心軟。
但現在，我只覺得諷刺。
「趙磊，你的面子，你自己掙。你的感情，也自己留著吧。」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是來開慈善堂的。」
他不願意簽字，張桂芬見撒潑不成，又換了一副嘴臉，開始賣慘。
可我，已經不想再陪他們演下去了。
「林晚！你不能這麼沒有良心啊！」
張桂芬見硬的不行，立刻換上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眼淚說來就來。
「為了給你們買這套婚房，我把我的養老錢都掏空了！你現在說賣就賣，是想逼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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