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父看中了一套五百萬的大平層,非要我全款買下送給小姨子。
「你年薪百萬,五百萬對你來說就是毛毛雨,給你小姨子買套房怎麼了?」
看著岳父貪婪的嘴臉,我二話不說,直接撥通了妻子的電話。
「媳婦,爸說讓你給他轉八百萬,他要換個大別墅。」
電話那頭,我老婆瞬間炸了:「他瘋了嗎!我哪有那麼多錢!」
我笑了:「你都沒有,我哪來的?」
電話被我乾脆利落地掛斷,免提里蘇晴那尖利刺耳的質問聲戛然而止。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岳父蘇大強的臉,像是被誰狠狠抽了一耳光,從漲紅變成了豬肝色。
他那雙因為長期飲酒而顯得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我,胸膛劇烈地起伏,好像一頭被激怒的老牛。
「林默!你個白眼狼!你什麼意思!」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的金絲邊眼鏡上。
我向後退了半步,鏡片後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爸,意思很明顯。」
我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客廳里卻異常清晰。
「五百萬,對我來說不是毛毛雨。」
「是我用無數個深夜,在公司里一行一行敲代碼,用健康和精力換來的血汗錢。」
我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可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扇在蘇大強那張寫滿「理所應當」的臉上。
他大概沒料到我敢這麼直接地頂撞他,一時竟被噎住了,手指著我,哆哆嗦嗦地「你你你」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蘇晴。
我接起電話,甚至沒來得及開口。
「林默你瘋了是不是!你為什麼要那麼跟我爸說話!你知不知道他心臟不好!」
蘇晴的聲音像一掛鞭炮,噼里啪啦地在我耳邊炸開。
沒有一句關心,沒有一句詢問緣由,只有劈頭蓋臉的質問。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捏了一下,不疼,只是麻木。
「他心臟不好,就可以毫無緣由地找我要五百萬?」我反問。
「這不叫毫無緣由!是蕊蕊需要!我妹妹她多不容易你知道嗎?她男朋友就因為沒房子才不肯結婚!我們做家人的不該幫她一把嗎?」
又是這套說辭。
「家人?」我輕笑一聲,笑聲裡帶著一點自己都未察覺的譏諷,「爸剛才找我要八百萬換別墅,你怎麼不覺得應該幫他一把?」
電話那頭的蘇晴瞬間語塞。
「那……那不一樣!」她強行辯解。
「有什麼不一樣?八百萬你覺得瘋了,五百萬就是理所應當?就因為一個是給他自己,一個是給他小女兒?」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每一個字都像帶了冰。
「林默!你別在這跟我玩文字遊戲!你幫不幫吧?不幫就是沒良心!」
蘇晴開始給我扣帽子,這是她的慣用伎倆。
「不幫。」
我清晰地吐出兩個字,斬釘截鐵。
這一次,我沒有絲毫猶豫。
電話那頭,蘇晴的呼吸聲陡然加重。
我能想像到她此刻錯愕又憤怒的表情。
不等她再次爆發,我搶先開口。
「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如果你們覺得我是提款機,那不好意思,這台機器壞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岳父蘇大 C 強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抓起茶几上的煙灰缸,作勢要朝我砸過來。
「我打死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你砸。砸了正好,這房子我也不住了。」
他高高揚起的手臂,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
最終,他還是沒敢砸下來,只是狠狠地將煙灰缸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好!好!林默!你給我等著!我今天就住你家了!什麼時候你同意買房,我什麼時候走!」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
手機再次亮起,是蘇晴發來的微信。
「林...默,你先服個軟,去給爸道個歉,別把事情鬧僵了。」
我看著那行字,只覺得無比可笑。
鬧僵?
從他們把我當成可以隨意支配的錢包那一刻起,就已經僵了。
我沒有回覆,直接將手機揣進兜里。
我和蘇晴,第一次陷入了徹底的冷戰。
家裡的空氣,像是凝固的水泥,壓得人喘不過氣。
第二天下午,門鈴被按得震天響,那架勢不像是來做客,倒像是來討債的。
我打開門,門口站著黑壓壓的三個人。
岳母,小姨子蘇蕊,簇擁著昨天就賴在這裡的岳父蘇大強。
一家人,整整齊齊,殺到了我的地盤。
岳母一進門,都沒換鞋,眼圈一紅,醞釀好的哭腔就飆了出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個女兒嫁出去,還以為能享福,結果呢?現在家裡出了事,當姐夫的見死不救啊!」
她一邊嚎,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瞥我。
演技浮誇,目標明確。
小姨子蘇蕊則緊隨其後,她穿著一身白裙子,畫著精緻的淡妝,此刻正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姐夫……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可是……可是阿哲他說了,今年要是再買不起房,他……他就要跟我分手了。」
她抬起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欲落不落,恰到好處地掛在眼睫上。
好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小白花。
岳父蘇大強有了老婆孩子撐腰,氣焰又囂張起來。
他重重一拍餐桌,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林默!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你今天必須給個準話!蕊蕊這房,你買還是不買!」
三個人,三種角色,一台大戲。
唱念做打,配合得天衣無縫。
而我的妻子蘇晴,她站在三人身後,像一個尷尬的背景板。
她看著我,眼神裡帶著祈求和為難。
「老公,一家人不要鬧得這麼僵,有話好好說。」
她走過來,想拉我的胳膊。
我側身避開,心裡一片冰涼。
一家人?
從頭到尾,我只看到他們一家人,而我,是個外人。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然後將手機面朝下,若無其事地放在了玄關的柜子上。
這個小動作,沒人注意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身上,等待我的審判。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開一場項目分析會。
「爸,媽,蕊蕊。我們來算一筆帳。」
我走到客廳的白板前,這是我平時在家加班用來畫架構圖的。
「這套房子,五百萬,對吧?全款。我們家現在的全部流動資金,加起來不到一百萬。剩下的四百萬,你們是打算讓我去賣血嗎?」
「什麼賣血!你年薪百萬!攢幾年不就有了!」岳父吼道。
「年薪百萬,不是存款百萬。」我糾正他,「我每個月要還這套房子的房貸兩萬,車貸八千,家裡的物業水電煤氣網費加起來三千,我們夫妻倆的日常開銷,吃飯、交通、人情往來,一個月至少一萬。這還沒算雙方父母的贍養費,偶爾的旅行和購物。」
我每說一項,就在白板上寫下一筆數字。
冰冷的阿拉伯數字,清晰地展示著一個中產家庭光鮮外表下的真實負荷。
「就算我從今天起,不吃不喝,不穿不用,把每一分錢都省下來,要湊夠這四百萬,也需要四年。四年後,房價是多少,誰都不知道。」
「更何況,掏空了我們所有的積蓄,萬一家裡有人生病,或者有什麼急事,我們拿什麼來應對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