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冷笑一聲,一腳踩在林浩的手指上。
「啊——!」林浩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老子只認欠條上的人。誰欠錢,誰還。」
王秀蓮看到兒子被踩,瘋了一樣撲上去,想把龍哥推開。
「放開我兒子!你們不准動他!」
她那點力氣,在這些壯漢面前,就像是螳臂當車。
其中一個小弟不耐煩地一揮手,就把她推倒在地。
王秀蓮的頭磕在了茶几角上,立刻見了紅。
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只是趴在地上,哭喊著朝我的方向爬過來。
「晚晚!救救你弟弟!你快救救你弟弟啊!」
「他可是我唯一的兒子!他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我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我冷漠地看著林浩被那幾個人像拖死狗一樣從地上拖起來。
看著他涕淚橫流,哭喊著「姐,救我」、「媽,救我」。
我只說了一句話。
「這是他應得的。」
王秀蓮眼睜睜地看著林浩被拖出了家門,走廊里還迴蕩著他悽厲的慘叫。
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她慢慢地回過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怨毒至極的眼神看著我。
那眼神,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她開始咒罵我。
用我能想到的,和我想不到的所有惡毒的詞語。
咒罵我忘恩負義,咒罵我鐵石心腸,咒罵我不得好死。
我第一次如此平靜地,直視著她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
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我走過去,將那份錄音筆和保險單的複印件,輕輕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好自為之。」
說完,我轉過身,走出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我再也沒有回頭。
我知道,從我關上那扇門的一刻起,我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那所謂的血脈親情,已經被他們親手斬斷。
解決了家裡那攤爛事,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重新放回到了江馳身上。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的婚房掛牌出售。
這個城市,這座房子,承載了太多痛苦的回憶。
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拿著當初檢測剩下的藥渣樣本,找到了江馳的主治醫生。
有了明確的毒源,醫生很快調整了治療方案。
江馳的父母也從我口中,斷斷續續地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始末。
他們震驚,憤怒,但更多的是對我的愧疚和心疼。
婆婆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好孩子,是我們錯怪你了,是我們沒本事,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提過一句責備的話,只是默默地和我一起,承擔起照顧江馳的責任。
一家人的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一個星期後,奇蹟發生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江馳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然後,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我正趴在床邊打盹,感覺到動靜,猛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上,慢慢綻開一個虛弱至極的笑。
那笑容,卻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溫暖。
他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了極其微弱的聲音。
「我……睡了多久?」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他看著我滿臉的淚水,眼神里全是心疼,掙扎著抬起手,想要幫我擦去。
他又問了一句。
「那個湯……你沒喝吧?」
這一句話,讓我所有的堅強和偽裝,瞬間土崩瓦解。
我握住他冰冷的手,貼在我的臉上,泣不成聲。
「我沒喝……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笑了,虛弱,卻安心。
我俯下身,和他緊緊相擁。
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的丈夫,我的愛人,我的全世界。
他回來了。
在我和公婆的精心照料下,江馳的身體一天天好了起來。
雖然還很虛弱,但已經能夠下床慢慢走動了。
我們的房子也很快就賣掉了,拿到了一筆可觀的錢。
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了江馳。
離開這裡,去一個溫暖的南方城市,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
江馳沒有任何猶豫,他握著我的手,眼神堅定。
「我支持你所有的決定。你去哪,我就去哪。」
出院那天,天氣格外好,陽光透過醫院走廊的窗戶,灑下一地金黃。
我們辦好了所有手續,正準備離開。
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又絕望的聲音。
是王秀蓮。
「晚晚……」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
「你真的……就不能原諒媽媽嗎?」
我沉默了片刻。
原諒?
我該如何原諒一個為了錢,就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的母親?
我該如何原諒,她差點讓我永遠失去我的丈夫?
「從你決定對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平靜地說,「我們母女的情分,就徹底斷了。」
說完,我沒有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我打開通訊錄,將這個陌生的號碼,和之前所有與那個家有關的號碼,全部拉進了黑名單。
江馳從身後攬住我的肩膀,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
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溫柔地說:「以後,有我。」
我靠在他身上,點了點頭。
我們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
窗外的風景不斷向後倒退,那些高樓,那些街道,那些不堪的過往,都隨著火車的疾馳,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我靠在江馳的肩頭,看著窗外明媚燦爛的陽光,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屬於我們的新生,已經來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