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沒有親人,沒有依靠,只能忍著。
後來有一次,柳父又喝多了,說漏了嘴,坦白了當年柳音父母的死,就是他設計的。
自那以後,柳音開始偷偷尋找證據。
可柳父太謹慎,所有能留下痕跡的東西都被他銷毀了。
柳音只能把這些事藏在心裡。
我知道,沒有證據,就算柳音說出真相,也沒人會信。
所有人只會覺得,這是她精神失常後的瘋言瘋語。
柳父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汙衊我,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柳父聽到柳音說沒有證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隨後他對著醫生喊:「醫生!快把她帶回醫院!她現在情緒不穩定,再在這裡鬧下去,指不定還會說出什麼瘋話!」
然後他又轉向警察,指著我:「警察同志,你們快把他抓起來!是他教唆音音說這些瞎話,是他把音音害成這樣的!他手機里肯定還有其他證據,你們一定要好好查!」
醫生走過來,想扶柳音。
柳音立刻躲到了我身後,緊緊抓著我的衣服,眼神里滿是恐懼。
不過這時,我握住她的手,給她遞了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慢慢抬起頭,盯著柳父,冰冷說道:
「我之前確實沒什麼證據。」
「但從你搶我手機開始,證據就已經有了。」
十
柳父的臉 「唰」 地一下又沒了血色,他往後退了半步,聲音發緊: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搶你手機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拍音音的視頻,這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
我冷笑一聲,往前逼近一步,「如果這一切真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那麼緊張地刪掉我手機里那段雨夜的視頻?你怕什麼?」
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進柳父心裡,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
周圍的人也看出了不對勁,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柳父的眼神里多了些懷疑。
警察皺起眉,朝我問道:「蕭枕,你說的證據到底是什麼?」
我從輔警手裡拿過那部摔碎螢幕的手機,遞到警察面前:
「這部手機里,我之前植入了一個程序。」
「只要有人解鎖手機,前置攝像頭就會自動開啟錄像。柳父刪掉那段雨夜視頻的時候,所有動作都被拍下來了。」
柳父聽到程序兩個字,臉色徹底垮了。
他衝過來想搶手機:「你胡說!這手機是你的,你肯定是偽造證據!」
警察攔住他,對旁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
我站在旁邊,心裡很平靜。
我早就料到柳父看到雨夜的視頻,就會害怕得下意識刪掉,從而銷毀證據。
哪怕,我根本就沒拍到當時的畫面。
可他,卻一定會做賊心虛!
沒過幾分鐘,技術人員對帶頭的警察說道:「李隊,找到了。」
「確實有一段錄像,記錄了柳父刪除文件的全過程。」
警察接過設備,點開錄像。
螢幕上清晰地顯示出柳父的臉,他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慌亂地滑動,找到那段 「雨夜」 的視頻,毫不猶豫地點擊了刪除。
整個過程,他的動作都透著心虛。
柳父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他指著螢幕大喊:
「我刪視頻是因為不想讓音音被玷污的畫面留下來!」
「我是為了她好!你們不能憑這個就認定我是兇手!」
「為了她好?」
我接過警察手裡的設備,調出恢復的那段雨夜視頻,點開給所有人看。
「那你看看,這到底是什麼視頻?」
螢幕上只有漆黑的畫面和雨聲,根本沒有任何暴力畫面,就是一段普通的下雨視頻。
柳父看到視頻內容,臉色更白了。
我關掉視頻,看著柳父:
「一段普通的下雨視頻,你卻這麼緊張地刪掉它。如果不是心裡有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你說不想留著視頻,可那些照片,你卻一張都不捨得刪,甚至還存在你自己的手機里,這又是為什麼?」
「照片?」
柳父大駭,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口袋。
「你…… 你在胡說什麼?我手機里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有沒有,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看向警察,「李隊,麻煩你們查一下他的手機。」
柳父立刻往後退,死死抓著自己的手機:「不行!我的手機是私人用品,你們沒有權利查!」
「我們現在懷疑你與侵犯一案有關,有權對你的個人物品進行檢查。」
李隊上前一步,語氣嚴肅,「請你配合,否則我們將強制執行!」
柳父還想反抗可,兩個警察已經上前,強行從他手裡奪過手機。
柳父掙扎著大喊:「你們不能這樣!我是無辜的!你們這是濫用職權!」
只是警察並沒有理會他,很快解開了手機。
隨後,當警察點開相冊,往下滑動了幾下後,臉色紛紛變得極其難看。
十一
警察點開柳父手機相冊的瞬間,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周圍湊過來看的人也發出一陣驚呼。
終於,柳父癱在地上,頭埋得很低,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
真相揭露的這一刻,柳音渾身發抖,眼淚掉得更凶,卻沒再哭出聲,只是死死咬著嘴唇。
這也讓我想起去年暑假那個晚上,我們在民宿房間裡,柳音脫衣服的時候,我看到她背上全是深淺不一的傷痕。
舊傷疊著新傷,看著特別刺眼。
我問她怎麼弄的,她剛開始不肯說,後來被我問急了,才哭著說是柳父打的。
說柳父一直反對我們交往,只要看到她跟我走在一起,回家就會動手。
那天晚上,我抱著她,心裡特別難受。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和柳音偷偷商量,一定要想辦法把養父的罪行揭露出來,讓他付出代價。
我們知道柳父狡猾,所以才想到演這齣戲,故意讓柳父搶手機、刪視頻,就是為了抓他的把柄。
柳母在旁邊,看到視頻後,心終於死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她捂著臉,哭得撕心裂肺。
「老柳啊老柳,這一切早該結束了,早該結束了啊!」
她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著解釋:「我不是故意包庇他的。」
「我沒有工作,家裡所有開銷都靠他,我要是揭穿他,我就沒地方去了。」
「我試過勸他,可他根本不聽,還威脅我說要是敢說出去,就殺了我。」
得知這麼回事,沒人再指責柳母。
大家都看出來她也是個可憐人,被柳父的控制和生活的壓力逼得不敢反抗。
「畜生!真是個畜生!偽裝得這麼好,原來背地裡這麼噁心!」
「難怪柳音會被逼成那樣,換誰遭這種罪都得瘋!」
「打他!這種人就該被打死!」
很快,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垃圾往柳父身上扔,柳父縮在地上,不敢再反抗。
警察攔住眾人,拿出手銬,銬在了柳父手上。
「柳建國,現在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後來,警方順著這條線索,重新調查了柳音親生父母自殺的案子,沒過多久也找到了證據。
當年柳父為了搶占生意,偽造了合同,還找人偽造了柳音父親挪用公款的證據,把柳音家逼得走投無路。
證據確鑿,柳父數罪併罰,最後被判處死刑。
執行那天,本地新聞還報道了這件事。
柳音在柳父被判刑後,就改回了自己親生父親的姓。
之後,她在醫院接受了幾個月的心理治療,狀態慢慢好了起來,重新回到學校完成了學業。
畢業後,我們一起離開了這個小鎮,去了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城市。
其實我知道,那些傷痛不會完全消失,但至少現在,她不用再活在恐懼里。
至少,她的眼睛裡重新有了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