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在周六上午十點整準時響起。
我看著螢幕上"小姑子王芳"幾個字，心情瞬間複雜起來。每到這個時候，就意味著又要準備迎接一家五口的"突然拜訪"了。
"嫂子，今天我們還是老時間過去啊。"王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那種理所當然的輕鬆。
我握著手機，望向廚房裡已經準備了一半的食材。三年了，每個周六都是這樣，從最初的兩個人到現在的一家五口，從偶爾來一次到現在的雷打不動。
"對了嫂子，今天咱們換換口味吧！"王芳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聽說現在城裡新開了幾家西餐廳，環境特別好，咱們去那裡吃怎麼樣？"
我愣住了。
01
三年前的那個周六，王芳第一次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兒張小寶來我們家。
"嫂子，小寶還在哺乳期，我出門不方便，就在你們家蹭頓飯吧。"她抱著孩子，臉上帶著新媽媽特有的疲憊，"張強今天加班，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
那時候我剛生完王小宇一年，深深理解帶孩子的辛苦。二話不說就開始準備午飯，還特意做了她愛吃的紅燒排骨。
"嫂子你手藝真好，比我媽做的還香。"王芳一邊吃一邊誇讚，"小寶，快謝謝嬸嬸。"
雖然小寶還不會說話，但看著這溫馨的場面，我心裡暖暖的。畢竟是一家人，能幫忙當然要幫。
第二個周六，王芳又來了，這次還帶上了兩個兒子張大寶和張二寶。
"嫂子，孩子們想念你了，非要過來看看。"她笑著說，"而且大寶二寶特別喜歡和小宇玩，你看他們多開心。"
確實，三個孩子在客廳里玩得很開心，王磊也樂於看到兒子有玩伴。我又一次愉快地準備了豐盛的午餐。
第三個周六、第四個周六......漸漸地，這成了一種習慣。王芳從來不提前打招呼，總是到了時間就直接過來，有時候還會帶點小零食當作"禮物"。
"一家人嘛，不用這麼客氣。"每次我客氣地推辭時，她總是這樣說。
半年後，張強也開始固定出現在我們家的餐桌上。
"強哥最近工作壓力大，周末就想放鬆一下。"王芳解釋道，"在嫂子家吃飯，他心情特別好，說比外面餐廳的菜還香。"
張強確實話不多，但胃口很好，每次都能吃兩大碗米飯。王磊倒是很高興有個酒友，兩個男人經常喝到臉紅。
那時候我還覺得這樣很好，家裡熱鬧，孩子們有伴，大人們也開心。
02
直到我開始算帳，才發現事情沒有想像中簡單。
一家五口的食量確實不小。光是每周六的這頓飯，食材費就要兩三百塊。一個月下來，額外的開銷就是一千多。
"媽，為什麼咱家這個月的生活費又超了？"王小宇有一次無意中問道。
我這才意識到，王芳一家的周六聚餐已經對我們家的經濟造成了影響。王磊的工資雖然不低，但房貸、車貸、孩子的各種費用加起來，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
更讓我無奈的是，王芳從來沒有主動提過要分擔費用的事。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委婉地提起："芳芳，要不下次我們輪流做東吧，你們家也辛苦一次。"
王芳立刻擺手："嫂子你別這樣說，我們家地方小，而且我手藝也不好，還是在你這裡方便。再說了，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啊。"
我想起她家確實只有兩室一廳，三個孩子擠在一個房間裡。但她口中的"手藝不好"卻讓我有些疑惑，因為我記得結婚前她經常在朋友圈曬自己做的菜。
後來我從王磊那裡了解到，張強的工作其實很不穩定，經常換公司，收入也不固定。王芳雖然嘴上說是全職媽媽，但實際上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他們確實不容易。"王磊勸我，"能幫就幫一把吧，畢竟是親戚。"
我理解王磊的善意，也理解王芳一家的難處，所以繼續保持著這個習慣。但心裡的那點不平衡，卻開始慢慢發酵。
03
隨著時間推移，王芳一家的要求開始變得越來越高。
"嫂子，大寶說想吃牛排，你能做嗎？"有一次王芳這樣問道。
"嫂子，聽說你做的清蒸鱸魚特別好吃，我們好久沒嘗過了。"
"嫂子，小寶最近不愛吃飯，你有什麼拿手的兒童餐嗎？"
每次的菜單都在升級，從最初的家常菜，到後來的各種"特色菜"。我為了滿足大家的口味，經常要提前一天去超市採購，有時候還要專門學習新的做法。
更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王芳開始帶一些朋友過來"參觀"。
"這是我嫂子，手藝特別好，比大飯店的廚師還厲害。"她自豪地介紹著，仿佛我是她家的專職廚師。
有一次，她甚至帶了她的閨蜜一家三口過來，說是要讓她們"見識見識嫂子的手藝"。那天我一個人準備了八個人的飯菜，忙到下午兩點才開飯。
"嫂子你真是太厲害了！"閨蜜連連誇讚，"芳芳真是太幸福了，有這樣的好嫂子。"
王芳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仿佛我的辛苦勞動成了她炫耀的資本。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免費的家庭廚師，而不是王磊的妻子。
04
上個月的帳單讓我徹底清醒了。
因為連續幾周王芳都點了海鮮大餐，我們家的生活費竟然超支了兩千塊。那個月王小宇想要的鋼琴課都沒有報成。
"媽媽，為什麼我不能學鋼琴？"王小宇失望地問。
"因為這個月錢不夠。"我如實告訴他。
"那為什麼姑姑他們來吃飯的錢就夠呢？"孩子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委屈自己的孩子，去滿足別人家孩子的胃口？
那天晚上，我和王磊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談話。
"磊，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我把這幾個月的開銷明細給他看，"你看看，光是周六的聚餐，我們一個月就要多花一千五到兩千塊。"
王磊看著帳單，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我確實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芳芳現在把這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我繼續說道，"她從來不問我們方不方便，從來不考慮我們的經濟壓力，甚至還要求我做這做那。"
王磊沉默了很久："那你想怎麼辦？"
"我想讓她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堅定地說。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王芳打來的。
"嫂子，明天是大寶生日，我們想在你家給他過個生日，你覺得呢？"
我看著王磊，他沖我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我回答道，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什麼。
第二天，我精心準備了生日宴，花費了近五百塊買了食材和生日蛋糕。看著王芳一家開心地享受著免費的生日大餐，我暗自決定，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05
今天早上，我特意等到十點才起床，沒有像往常一樣提前去買菜準備午餐。
王磊奇怪地問："今天不準備菜嗎？"
"等等看吧。"我故作輕鬆地說。
果然，十點整，王芳的電話準時到來。
"嫂子，今天我們還是老時間過去啊。"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像往常一樣回答"好的"。
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徹底愣住了："對了嫂子，今天咱們換換口味吧！聽說現在城裡新開了幾家西餐廳，環境特別好，咱們去那裡吃怎麼樣？"
西餐廳？我瞬間明白了她的小算盤。西餐廳人均消費至少兩百起步，一家七口人就是一千四百塊，這比在家做飯貴了好幾倍。
她這是想讓我請客去西餐廳！
我握著手機，心跳開始加速。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讓她明白"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機會。
三年來積累的所有不滿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個總是善良包容、總是任勞任怨的自己，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時候了。是時候讓她知道，我不是她家的專職廚師，更不是她炫耀的工具。
我的手微微顫抖，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06
"成啊，你們訂餐廳，我們到點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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