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電話那頭的蘇晴，哭聲一頓。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沒辦法……那是我妹妹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逼死啊！」
「求求你了，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再幫我們最後一次吧！就這一次！」
她哭著哀求我，聲音卑微到了塵埃里。
多年的感情？
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只覺得無比諷刺。
原來我們多年的感情，在她眼裡，就是用來給她全家填窟庸的籌碼。
我掛斷了電話，內心只剩下一片死灰。
哀莫大於心死。
第二天，我向公司請了假。
我沒有去處理那一片狼藉的家，而是給蘇晴發了一條信息。
「我很亂，需要時間考慮。你先把蕊蕊跟網貸公司簽的所有合同，還有那些欠條，都發給我看看，我需要了解清楚具體情況。」
信息發出去沒多久，蘇晴就回復了。
「好的好的，老公，我馬上整理給你！你千萬不要不管我們！」
她以為，我還在考慮「幫忙」的可能性。
她以為，我這頭肥羊，還有被繼續宰割的價值。
很快，我的微信收到了她發來的一大堆文件和照片。
每一張合同，每一張欠條，都清清楚楚。
我將所有文件分門別類地保存好，打了雙份備份。
這些，都是最直接的證據。
然後，我撥通了我大學同學的電話，他現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師。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他聽完後，沉默了很久，然後給了我最專業的建議。
關於婚內財產轉移，關於共同債務的界定，關於這種欺詐行為在法律上的後果。
掛斷電話，我心裡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整理我們婚後的所有財產證明。
這套婚前全款購買的房子，是我的。
那輛婚後購買的寶馬，是夫妻共同財產。
還有我們的存款，股票，基金……
所有的收入證明，所有的開銷記錄，以及那三十四萬七千塊的轉帳鐵證。
我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得清清楚楚，鎖進了銀行的保險柜。
做完這一切，我給蘇晴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公司有個緊急項目，我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時間。勿擾。」
然後，我關掉了手機，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個長包房。
從這一刻起，我人間蒸發了。
我就是要讓他們恐慌，讓他們在絕望中等待，讓他們嘗嘗那種被逼到絕境的滋味。
這是他們欠我的。
我消失的第一天，蘇晴只是發了幾條微信，問我什麼時候走，注意安全。
第二天，她開始打電話，我沒接。
第三天，她的電話和信息開始變得瘋狂。
「老公，你去哪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爸媽找不到你，都快急瘋了！」
「蕊蕊的催債電話又來了，他們說再不還錢就要上門了！怎麼辦啊！」
從哀求，到質問，再到謾罵。
她的信息轟炸，我一條都沒有回覆。
我只是冷眼旁觀，看著她在那個小小的對話框里，獨自上演著一出獨角戲。
我偶爾會打開手機，看到那幾十個未接來電和上百條未讀信息，心裡沒有一點波瀾。
只有一種病態的快感。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第五天，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我用一張新買的匿名電話卡，編輯了一條簡訊。
內容很簡單，就是將蘇蕊被騙投資，欠下百萬網貸的事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寫了出來。
然後，我將這條簡訊，匿名群發給了我手機里存著的所有蘇家的親戚。
大伯，二姑，三舅，四姨……
一個不落。
做完這一切，我關掉手機，愜意地躺在酒店鬆軟的大床上，想像著即將引爆的家庭大地震。
果然，不出我所料。
蘇家的親戚圈，瞬間炸鍋了。
那些平時八卦又愛看熱鬧的親戚，紛紛打電話給岳父蘇大強求證。
「大哥，聽說蕊蕊在外面欠了一百多萬？真的假的？」
「二姐夫，你們家怎麼回事啊？怎麼能讓孩子去借網貸呢？」
「蘇大強！你當初不是吹牛說蕊蕊找了個大款嗎？怎麼還欠錢了？」
質問，嘲諷，幸災樂禍。
蘇大強焦頭爛額，原本想瞞著親戚，私下裡找他們借錢的路，被我這一招釜底抽薪，徹底堵死了。
內外交困。
我就是要讓他們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
蘇晴也徹底瘋了，她找不到我，只能一遍遍地給我發著充滿惡毒咒罵的語音。
我一條都沒聽，只是看了一眼信息預覽，然後全部刪除。
差不多了。
我心裡想。
該到了我登場，收割這場鬧劇的時候了。
在我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後，我主動聯繫了蘇晴。
我約她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見面。
並讓她帶上她的父母。
當我穿著一身整潔的休閒裝，容光煥發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三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大概以為會看到一個憔悴不堪，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我。
然而，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平靜和從容的我。
反觀他們。
岳父蘇大強蒼老了十歲不止，兩鬢斑白，眼窩深陷。
岳母的眼睛紅腫，神情憔悴。
蘇晴更是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林默，你到底想怎麼樣？」蘇大強開門見山，聲音嘶啞。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文件最上面的幾個大字，清晰地映入他們的眼帘。
「離婚協議書」。
蘇晴的身體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離婚？」
岳父蘇大強則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林默！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我們家都這樣了，你還要落井下石！」
「坐下。」
我冷冷地看著他，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被我的氣勢震懾住了，竟然下意識地坐了回去。
我將協議書推到蘇晴面前，平靜地開口。
「協議內容很簡單。」
「第一，這套房子是我婚前財產，歸我。」
「第二，那輛寶馬是婚後買的，可以給你。」
「第三，婚後存款一人一半。」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
「但是，有一個前提。」
「你偷偷轉移給你娘家的那三十四萬七千塊，必須先一分不少地還給我。從你的那份存款里扣。不夠的話，就從車款里扣。」
「至於你妹妹欠下的那一百多萬債務，是誰捅的窟窿，誰自己去填。」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砸碎了他們最後一點幻想。
「不！我不同意！」岳父蘇大強嘶吼道，「你休想！蕊蕊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你必須還！你還是不是人！那是我們一家的命啊！」
他狀若瘋癲，唾沫橫飛。
我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漠然。
「從你們合夥設局騙我那一刻起。」
「我們，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我殺了你這個畜生！」
岳父蘇大強徹底瘋狂了，他嘶吼著，揮舞著拳頭就要朝我衝過來。
咖啡館裡的其他客人都被驚動，紛紛側目。
我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只是從容地拿出了手機，當著他們的面，做了一個動作。
我將那份整理好的，關於蘇蕊欠下百萬網貸的詳細說明，以及上次家庭會議時，蘇大強叫囂著「你們生活質量差點怎麼了」的錄音，打包成一個文件。
然後，我點擊了「發送」。
接收人，是兩個微信群。
一個是他們蘇家的親戚群。
另一個，是他們居住了幾十年的老小區的業主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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